第六章 死蛇之争(1/4)
为了跟着先生学习识字读书和武艺,已经十六岁的景令阳坚持干放牛这个活计。可先生这么一走,他就不想再干这个放牛的活计。在景老大的帮助说情下,在秋季备海的时候,景令阳就转到蔡家的网上去干活了。
备海的第四天,浓浓的雾气不知道自什么时候起就赖在龙王庙的圈里不愿意散去,直到半了多头晌以后才迟迟不愿意散去。东家蔡德利也不管雾不雾的,干活受不受影响的,他手上端一支长杆烟袋,两只眼睛瞪得铮亮,自一大清早起他就挨个活摊儿走走看看,监督他们干活的情况,同时检查质量。活摊儿共有八九处:坞边上粘船[1]的,修整船蓬子的;坞东头的海沿上纺绳子的,扎架子[2]的;网房子北头修理橛子[3]及其钻房子南头修理竹杆皮子圈虚笼网[4]的圈茏子的;网房子门前的晒场边上补网的;晒场的中间油网[5]和晾晒网的……此时,他已经是第三遍溜达到了晒场上。这几天他组织伙计们正抓紧时间撵着做下网前的准备工作,他认为自己不这样地长精神是不行的。
他溜达到晒场上,瞅到了一处用几根竹杆支起的支架之上晾晒的一条刚刚油好的架网[六],便紧溜溜地走过去。那条被抻开晾晒的架网奓着的面积是挺大的,他就围绕着那条被晾晒的架网转圈地走着,仔细地瞅。转圈仔细瞅了一圈后,他又蹲了下来,用手指尖轻轻地拨弄着网下部分的表面,看看油得透不透、匀不匀。拨弄了几处之后,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蹲在那儿又寻思:网是油得不错,该不该再催逼那几个人油网的进度?寻思了一会儿后,他认为还是催逼他们快点干好,尽量往前赶一赶时间。想到此,他便站起身子来。可就在他站起身子抬头看之时,远处的一个怪异的现象直扑他的眼帘,令他为之一惊:东山坡上的那条小道上,有一个人抱头鼠窜,没命地直往山下跑去,就好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撵着他,要要他的命似的。
他瞪大了眼睛要盯看那个人为什么那样的跑?是不是有狼之类的野兽在追赶着那个人?于是,他又用目光去搜索那个人的身后,一直搜索到山顶尖上也没有发现有狼之类的野兽在撵着那个人。
奇怪呀,这就奇怪了!那个人干吗那么个跑法?
那个人跑着跑着脚底下一滑,摔了个仰巴大叉,那仰巴大叉,身躯顺着陡坡直往下骨碌。看情形,那个人的后腚、后腰和后背不是被蹭去一层皮,就是被硌得或者被划出一条条的青红绺子来,说不定那脑瓜子也被碰得不轻。
那个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以后,爬了起来又跑。
跑着跑着,那个人的一只脚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身子趔趄了起来就向下抢去。他的身子落地时滚了好几个个儿才停了下来,不动弹了。
“妈呀,摔死了!”蔡德利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了,但声音并不大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那个人才艰难地爬了起来。爬起来后,他又继续往山下跑,只是一瘸一拐的跑,跑得不快了。
“都摔成了那个样子了,还跑?!”蔡德利嘴里嘀咕着,他的心中就更为大惑不解了。
那个人艰难地跑下了山坡后,依旧还在跑着,一瘸一拐的两条腿就像是灌满了铅一样,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。
一直在观看着那个人在跑的蔡德利,看着看着,他自己却突然紧张惶恐起来了。
他赶紧用两只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努力地去辨认那个跑着的人,就越觉得那个人像是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冤家,他的心跳开始加快,脸色开始变白……
“姜述立!”他转脸朝向离他最近的,那个正弯腰撅着屁股在油锅旁边聚精会神地油网的伙计喊道,他的嗓音都有些变了。
“唉——”姜述立被东家喊他的声音吓了一跳,赶紧答应道。他连忙站直了身子,循声扭头看向东家,问道,“东家,叫俺有什么事?”
蔡德利用手朝着东面的方向指去:“看着没有?那东山坡下跑过来了一个人,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,你赶快去看看,看看是怎么回事?”
姜述立转身顺着东家指着的那个方向望去,果然看到了东山脚下有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慌慌张张地朝向这边跑来。他顿时觉得那个人跑得有些蹊跷,便觑觑起眼睛来观察起那个人是谁,为何那样跑?
“快去呀,快!”东家蔡德利急切地催促着姜述立。
姜述立把自己的两只沾满油腻的手插向没有油过的网堆之间,使劲地蹭擦了几下,抽出来后撒腿就跑出去了。
东家蔡德利变了嗓音的召唤和他急切地吩咐姜述立的声音,不仅惊动了与姜述立一起油网的那个活摊上的几个伙计,还惊动了在晒场上补网的和网房子南北两头干活的其它伙计们。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全都站直了身子朝向姜述立跑去的方向望去。
这一望去不打紧,大家全都惊讶了起来。望着望着,有个伙计就“妈呀,”一声地惊叫了起来,便大声地说:“那不是少东家世同吗?”
接着,便有另一个伙计也吃惊地回答:“是他,不是他是谁!”
大家都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之后,都疑惑不解地互相之间议论开来了:
“他怎么啦?干吗那样惊恐慌张地跑,就像后面有狼在撵他似的?”
“他的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追呀!”
“那就怪事了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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